夷念雁

當家教沒賺錢還倒貼390元，直播半月工資“打水漂”……

學生打暑期工如何避免成為“冤大頭”？

羊城晚報記者陳亮實習生黃子瑤陳子純黃炫超

暑期來臨，學生群體涌入兼職市場，結果不少人表示當了“大冤種”。近日，羊城晚報記者采訪到多宗真實個案——大學生做家教被坑慘，兩筆介紹費打水漂，無良中介玩“消失”；誤信不露臉直播能“躺著賺錢”，簽訂“魔鬼合同”，每天播9小時、連播14天，最后工資一分沒有，被扣賬號還陷入天價違約金風波；還有人從“高技術實習”淪為低質工作廉價勞動力，或因轉發(fā)任務致賬號永久封禁……看清這些套路、筑牢維權防線，成了學生暑期兼職的必修課。

家教糾紛：付千元中介費倒貼打工

近日，廣州某高校學生武某向記者報料，他通過某家教中介平臺獲得兼職機會，預先支付了630元“信息費”，以獲取家教信息和家長對接方式。然而，矛盾在授課前就已埋下：中介標注的課時費為90元/小時，這一定價存在失誤，遠超家長的預期。

對此，武某毫不知情，按既定價格接單。經(jīng)過一段時間的試課后，雙方因課時費問題爭執(zhí)不下，家長留下一句“再考慮一下”后便失聯(lián)，武某預付的630元“信息費”打了水漂。至此，武某才從平臺處得知課時費標錯，后續(xù)仍在處理中。中介平臺在電話中承諾將退回事先收取的信息費款項，但又以事務繁忙為由不斷拖延。

得到退款承諾后，武某再次相信該中介，又支付了高達720元的“信息費”，獲得了第二個家教信息(一單一付)。起初，輔導工作相對順利，教學和課時費支付均正常。然而，在上了六節(jié)課、賺取了960元課時費后，武某便開始收到家長“孩子生日需要休息”“要回老家”等信息，對方多次推脫補課安排，后來更是杳無音信。交涉無果后，武某向中介求助，中介僅簡單回復幾句了事，隨后甚至直接拉黑武某，此前承諾退回的630元也并未退款。最終，經(jīng)過兩次家教兼職，武某非但未能賺錢補貼家用，反而虧損了390元。

為了追回款項，武某決定訴諸法律，并咨詢律師，試圖通過報案處理。但是，由于缺乏正規(guī)的書面合同作為法律依據(jù)，中介方在電話里口頭承諾退款也并未通過錄音等形式保留，武某向律師和警方提供的有效證據(jù)材料非常有限。面對這一困境，武某最終只能無奈放棄追討，將這段經(jīng)歷視為一次教訓。

對此，羊城晚報記者咨詢了國信信揚律師事務所主任、高級合伙人、一級律師林泰松。他表示，武某可提供委托中介尋找兼職以及接單失敗相關微信聊天記錄、錄音、款項支付記錄等，根據(jù)證明內(nèi)容組織證據(jù)，并妥善保留原始載體，避免在更換手機時丟失，如有條件可通過權利衛(wèi)士等第三方軟件固定證據(jù)。如武某系通過所謂的中介機構尋找兼職，而其并無合法營業(yè)執(zhí)照，武某可通過12315平臺或直接向當?shù)厥袌霰O(jiān)督管理局進行投訴。

廉價勞力：高技術崗位變低質勞動

今年暑假，廣州從化某高校大學生小羅在一正規(guī)求職平臺看到，一家動畫公司正招聘高技術崗位實習生。他憑借專業(yè)優(yōu)勢通過面試，卻被招聘負責人告知“實習期無薪”“表現(xiàn)優(yōu)異者可獲推薦信并有機會調往上海本部”。小羅入職后，發(fā)現(xiàn)實際工作與承諾的“高技術崗位”截然不同——他被安排制作低質買量(即付費投放獲取流量)廣告小視頻。經(jīng)小羅調查發(fā)現(xiàn)，該公司并無承諾的崗位空缺。小羅隨即提出離職，卻因“未做滿一個月”未獲開具實習證明。感覺受騙的小羅認為，這段實習經(jīng)歷毫無意義，還讓他在心理上遭受了打擊。

求職者因平臺上的虛假信息遭受損失，能否向平臺索賠？林泰松告訴記者，根據(jù)民法典，網(wǎng)絡服務提供者知道或者應當知道網(wǎng)絡用戶利用其網(wǎng)絡服務侵害他人民事權益，未采取必要措施的與該網(wǎng)絡用戶承擔連帶責任。如平臺提供虛假信息導致求職者遭受損失的，可以向平臺及發(fā)布虛假信息的單位一并主張索賠。

直播騙局：日入千元夢碎還差點賠錢

今年7月，記者收到廣州從化某民辦高校學生小林報料，其于去年6月初在招聘平臺收到某視界科技有限公司的工作邀約。負責人“芬達”承諾“語音主播無需露臉”“時間自選”“月保底3000元加禮物分成”，并出示了營業(yè)執(zhí)照和企業(yè)認證及“主播”領取分紅的聊天截圖，還推送了數(shù)位“旗下主播”的抖音號。

小林發(fā)現(xiàn)，這些直播間“就二三十人，唱唱歌就有人刷禮物”，感覺與自己水平相近。對方展示的情況均在強調輕松獲取高額收入的可能性，尤其是日收上萬元的“成功案例”，讓她深信“日入千元”并非遙不可及，仿佛自己也能復制。

然而，簽約后，現(xiàn)實與承諾天差地別。合同雖約定“單日直播滿60分鐘即算1個有效天”，實則被公司要求“每天直播三到四次，總時長9小時以上”。簽約當晚，公司即以“統(tǒng)一培訓引流”為由索要抖音賬號及密碼。

交出賬號后，小林徹底喪失自主權——封面、頭像、簡介不得擅自更改；發(fā)布內(nèi)容需經(jīng)審核；其和男友拍攝的相關視頻被強制刪除，以建立“單身人設”。工作內(nèi)容也從“無需露臉”步步升級至要求露臉、展示才藝，甚至被暗示穿著“性感一點”，直播時需稱呼觀眾“哥哥”“老板”，下播后還要上報加微信的“大哥”截圖。

連續(xù)14天、每天超9小時的高壓直播也令小林身心俱疲。更令她后怕的是，其發(fā)現(xiàn)公司精心包裝的“成功榜樣”實為騙局——一位被推薦關注的“前輩主播”發(fā)布聲明澄清：“未簽約任何公司，謹防受騙！”

她向公司提出離職，公司卻以“未做滿30天、未達每月27天且每日9小時直播時長”為由，拒絕支付14天工資(僅同意結算禮物分成)。若她主動解約，則需賠償數(shù)千元違約金。公司提出的唯一免賠方案是：賬號繼續(xù)由公司“代管”，直至公司“開除”她。被“開除”的主播雖拿不到應得工資，但可免于被合同捆綁三年及賠償高額違約金。小林無奈選擇了后者。

針對小林的案例，林泰松解釋稱：“抖音賬號屬于小林的財物范疇，用人單位不得扣留。”同時，勞動合同除了約定競業(yè)限制違約金及服務期違約金之外，不能設置其他性質的違約金，該合同中約定的違約金條款屬于無效條款。

轉發(fā)陷阱：想躺著賺錢卻遭封號

近期，記者還收到佛山一位高中生小陳(化名)的報料，其于2023年暑假尋找兼職時，被一則“躺著賺錢”的廣告吸引。對方承諾，只需用個人抖音賬號每日轉發(fā)5條指定視頻，即可獲得5元的日結報酬。前4天，小陳按時完成任務，收到了每日5元的微信紅包。第5天上午，其使用多年的抖音賬號卻因“傳播低俗色情內(nèi)容”被平臺永久封禁，所有作品下架。

原來，其轉發(fā)的視頻內(nèi)容雖為普通中老年相親片段，但文案被要求添加了一些“擦邊”的標簽，并包含個人隱私信息。這種利用個人“白號”(即有正常使用記錄的賬號)發(fā)布平臺嚴打內(nèi)容的行為，本質是規(guī)避風控的手段——發(fā)布者深知，直接使用黑號或批量發(fā)布，極易被平臺AI“秒封”。

7月下旬，網(wǎng)友“嘿嘿”也在自媒體平臺發(fā)布了類似經(jīng)歷——對方以“發(fā)視頻24小時不刪可獲5元”為餌，要求代發(fā)視頻。結果，問題視頻剛發(fā)布不久，他的賬號即遭封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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