仉茂
專欄——張佳瑋
作家&譯者
代表作《一個人吃飯,也要好好吃》、
《無非求碗熱湯喝》等
《老友記》的CentralPerk咖啡館,本來的意義是情景劇的舞臺:6個朋友盤繞在前景的沙發(fā)上,為觀眾上演喜樂悲歡。
大體上,這組沙發(fā)是這個咖啡館的縮影,是6位老友的美好空間。
某一集回憶前因時,曾提到這個咖啡館的前身是個酒吧。當“酒吧要被改建為咖啡館”的動議提出時,錢德勒還質(zhì)疑,“我們以后去哪里聚會呢?”事實證明,咖啡館成了他們新的家。
《老友記》藝術指導約翰·沙夫納提到過,當時為咖啡館設計紫色墻壁,實在是個冒險的選擇。但事實上,紫墻壁、橙沙發(fā)、波西米亞風混搭裝飾,加上劇集中的故事,讓全世界喜歡上了這種溫暖的個性。當然,色調(diào)與裝飾只是基礎。越來越多咖啡館都試圖這么做:開放式布局,舒適沙發(fā),共享長桌。松弛又開放,自然又閑雅。
當然,顧客需要的也許不是咖啡館,甚至不是咖啡,而是一個精神角落。
許多人說,咖啡館吧臺的甘瑟,是六人行外的第7人。我倒覺得,他就是咖啡館本身的代表。大多數(shù)時候,甘瑟是作為一個咖啡館的背景,看主角們所處的世界。他對主角們的回應,其實也可以看作咖啡館對主角們的態(tài)度:喜歡瑞秋,對其他人無感,偶爾還冷吐槽,但大體上,他把主角們當自己人。幾乎縱容著他們,保護著他們,給他們一片可以棲息的友情空間,上演作為朋友的戲份。
1994年《老友記》開播時,制作人大衛(wèi)·克萊恩就想好了朋友們會各奔東西的結尾。他說《老友記》初起的靈感,就是想描述人生的這個階段:當單身青年來到大城市時,“朋友就是家庭”。
故事開始時,大家都二十五六歲。落拓演員,流浪按摩師,廚師,博物員,逃婚后的咖啡館服務生,以及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什么職業(yè)的數(shù)據(jù)分析師。
之后大家各自成長。
逃婚富家千金,離婚古生物學專家,恐懼親密的高智商學霸,腦子不太靈光的小演員,討好型人格的廚師,過慣流浪生活的按摩師。6個人作為鄰居、舍友、同學、戀人,但最重要的,作為朋友,一起過了10年。
10年間出了無數(shù)的段子,但大體靠友誼和彼此包容,過來了。成年人,依靠友誼、交流和成長,抱團取暖,克服原生家庭給自己帶來的麻煩。
到第10季結束時:
曾經(jīng)的逃婚小公主已經(jīng)換了幾份職業(yè),當了媽媽,有了事業(yè)。
曾經(jīng)遭遇婚姻變故的學究書呆子成了大學老師,重新找到了真愛。
曾經(jīng)的親密恐懼癥男生勇敢退出了自己不喜歡的職業(yè),做了自己想干的活兒,還和偏執(zhí)缺愛廚師走在了一起,治愈了彼此。
曾經(jīng)家庭破碎的流浪按摩師找到了真愛,也與自己的生母生父弟弟重逢。
睡遍全紐約的演員依然是演員,但也有了自己的劇集。大家都完成了各自的成長,可以脫離“依靠朋友來緩解自己的原生家庭問題”的階段,重新建立了各自的家庭。于是設定讓他們進入生活下一篇章。
這10年間,在他們還沒形成各自家庭前,他們友誼的關鍵空間:莫妮卡的家里,以及,咖啡館。
某種程度上,咖啡館是他們的桃花源,是他們的友誼之家。是這個紫色橙色波西米亞風的溫暖咖啡館空間,讓他們得以在此度過青年時光。
《老友記》里的諸位,是有主角光環(huán)的。喬伊失敗了還能東山再起。莫妮卡和錢德勒幸運地找到彼此。RR折騰那么多年終成正果。
但羅斯有個官方吐槽,可謂打破了第四面墻。第5季他試圖跟艾米麗復婚時抱怨過:
“你們不知道怎么處理婚姻。這都是妥協(xié)。并不都是歡笑、天上掉糖果、在咖啡館整天喝咖啡。那是現(xiàn)實生活,是成年人生活!”
這段話也是事實。
《老友記》劇情是經(jīng)過大幅度美化的,并非現(xiàn)實。
——當然,劇中菲比用一句話完美接了這個包袱。6個人里最晃蕩的她接茬吐槽其他人,“對,你們在一起喝咖啡太多了!”
但羅斯那句話,無意間說到了關鍵,“在咖啡館整天喝咖啡”,其實不是現(xiàn)實生活,不是成年人生活??Х瑞^提供的友情空間過于美好了。
但大概也因為有這份不真實的美好,以及包容一切的態(tài)度,相信有那么個咖啡館,有那么個長沙發(fā),有那么一群朋友。
到最后,全世界年輕人渴求的,也許不是一杯咖啡、一杯酒、一杯茶、一塊甜品、一個長沙發(fā)之類具象的事物。
而是一個可以包容一切,用友誼、交流和寬容緩解(不一定解決)大多數(shù)問題的,也許不存在于這世上的空間吧?
——類似于《銀魂》里萬事屋的樓上,《武林外傳》里的客棧大堂,甚至不需要發(fā)生什么,在那里聊聊天,觀眾就會覺得世上一切都還好。
原文刊載于《時尚COSMO》7月刊
若菲
撰文:張佳瑋
排版:Yuri
設計:Lidianer
圖源:豆瓣、網(wǎng)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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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紅網(wǎng)
作者:謝泰平
編輯:閔清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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