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是美聯(lián)儲主席鮑威爾受難日。白宮對鮑威爾的系統(tǒng)性攻擊變本加厲,務求逼迫美聯(lián)儲降息,不過債市反應不大,兩年期國債收益率不跌反升。美股則在大型公司的盈利支持下繼續(xù)走高,日港股表現良好,A股亦有進賬。美元指數略有下滑。油價、金價同告回落,比特幣高位下滑。日本執(zhí)政聯(lián)盟在上院選舉中小輸算贏,石破政府隨即與美國達成關稅框架協(xié)議。
上周特朗普視察了美聯(lián)儲的裝修工地,并公開指責他們工程超預算,鮑威爾冷靜作出回應,凸顯出美國最高權力者與貨幣政策制定者之間的角力。工程超標經常出現,白宮的真正目的是通過非常規(guī)施壓,迫使鮑威爾降息。最高法院最近判詞之下,白宮任內解雇鮑威爾的機會不大,但會用盡方法騷擾他。
白宮襲擾戰(zhàn)術效果幾何,本周FOMC會議可見分曉。筆者認為7月降息可能性甚微,市場定價看來也如此認為。近日一些國家陸續(xù)與美國達成關稅共識,而關稅生效最早8月1日,也可能進一步延遲。美聯(lián)儲有足夠的理由繼續(xù)觀察,白宮的攻勢只會加強美聯(lián)儲多數人的抗拒心態(tài)。
但是也必須看到,去年美聯(lián)儲啟動大幅降息時,美國通脹遠高過目前的水平。近來房租和其他服務業(yè)價格的下降,或許可以對沖關稅帶來的商品價格上漲,同時經濟在溫和下滑中。這個場景其實可以降息也可以不降息,美聯(lián)儲有空間選擇其一,球在美聯(lián)儲的場上。
本周議息結果也許要讓白宮失望。美聯(lián)儲多數成員在利率走向上持觀望態(tài)度,他們應該會主張繼續(xù)按兵不動。少數人認為關稅對價格的影響比預期小,其中理事沃勒幾乎肯定會提出異議,副主席鮑曼會不會公開表達分歧未知。筆者預期最終決議還是不調整利率。記者會可能被美聯(lián)儲大樓翻修成本的問題干擾,鮑威爾會作辯護,并試圖將焦點拉回到經濟議題上。
以目前美國經濟狀態(tài),利率回歸中性水平的主張是合理的。貨幣政策過于抑制性,對經濟和就業(yè)市場不利,也可能醞釀金融風險。這是當初美聯(lián)儲開啟降息周期的理由,也應該是最終重啟降息的主要原因。橫在美聯(lián)儲面前的障礙是關稅帶來的不確定性。從美日協(xié)議看,關稅戰(zhàn)最終平均有效稅率或遠低于4月2日提出的水平,對物價的沖擊也許溫和。
基于此邏輯,筆者預計美聯(lián)儲9月開始降息,最多拖到10月。今年降息兩次,每次25點。此時更重要的判斷,恐怕是明年的降息路徑。哪怕鮑威爾任內降息時機存在不確定性,下一任主席一定是白宮意志的堅定配合者,明年5月之后政策利率會迅速滑向2.75%的中性水平,不排除低過中性水平的長期趨勢。筆者認為明年政策確定性很高。
美日關稅談判達成了初步意向,但細節(jié)仍在談判中,雙方對條款內容的解釋有相當差距。筆者認為,本次日本談判代表赤澤抵達華盛頓第一天就完成了部長級談判,表明雙方之前已經達成了共識,只待日本上議院選舉結束再公布,避免協(xié)議沖擊選情。此時達成協(xié)議,需要首相石破茂留任直至協(xié)議成為正式文件并被簽署。這是石破的如意算盤,也是筆者之前的預估。
盡管石破不愿退下,但筆者認為他留任的機會不大。石破成為首相本來就是自民黨內斗下的意外,現在高市早苗和小泉進次郎已經虎視眈眈了。下一任自民黨黨魁必須有團結黨內人士的魅力、有足夠派閥的支持、善于同在野黨溝通(甚至拉進執(zhí)政聯(lián)盟)、阻擋新崛起極右政黨的沖擊。筆者看好高市,并認為日本會成為美國重塑產業(yè)鏈的關鍵一環(huán)。
另外一件發(fā)生在日本的事情,同樣具有分水嶺意義。日本國債遭遇拋售,十年期收益率突破了1.6%,這是2008年4月以來的新高。不知不覺間,日本成為七國集團中通貨膨脹最高的國家,日本銀行需要推進利率水平正常化,而且需要加速。由于關稅戰(zhàn),日本央行暫停了加息程序,但是市場預期已經走到了前面,日本資金成本已經大幅走高,僅上星期就上漲了超過10個基點。
日本銀行面臨著三難:1)CPI停留在3%水平,對于長期處在通縮狀態(tài)的日本來講是很高的,央行必須推進貨幣環(huán)境正?;?)生活成本不斷上漲,不僅帶來社會和政治壓力,更弱化了消費信心;3)日美關稅談判仍存在許多不確定性,連進口美國大米的額度何來都出現了羅生門。這使得日本央行決策左右為難,留意本周例會后央行行長在記者會上的說法,可能暗示10月加息。
短期躊躇姑且不論,但是首先,筆者認為過了這兩個月后,日本央行應該會重啟小步快加的加息模式,政策利率在未來12個月可能上漲100點以上,十年期國債收益率明年上半年超過2%。其次,2%的國債收益率對于資金流向意義重大,日元套利交易數量已經大幅減少,但是仍有巨量日本資金滯留海外收息。
日本民間部門大約有4.4萬億美元的資金,以債券、貨幣基金或股票的形式投資于海外資產。由于日本長期實施零利率政策,他們曾經是最穩(wěn)定的一股資金勢力,但是未來隨著日本加息、美歐降息,日本資金班師回朝的可能性很高,而且可能加速。這一趨勢對于全球資產價格是一個沖擊,對于日元匯率和日本股市則是利好。
本周有七個焦點:1)美國7月非農就業(yè)數據,預期16萬,較上月大幅反彈,支持美聯(lián)儲不降息立場;2)美國第二季度GDP數據,預料增長2.6%(上期-0.5%),不過數據被關稅戰(zhàn)所帶來的進口暫停所扭曲,最終國內需求大約在0.6%上下;3)美聯(lián)儲議息會議估計利率維持不變,理事中可能有兩張反對票,鮑威爾強調觀察關稅戰(zhàn)影響;4)歐元區(qū)第二季度GDP,預計增長為零(上期0.6%),關稅戰(zhàn)沖擊信心;5)日本銀行例會,相信政策利率保持在0.5%不變,記者會或許暗示10月重回加息;6)日本自民黨黨魁選舉應該有細節(jié)浮現;7)中美第三輪貿易談判在斯德哥爾摩舉行,估計談判取得進一步進展。
【作者系淡水泉(香港)總裁兼首席經濟學家,本文純屬個人觀點,不代表所在機構的官方立場和預測,亦非投資建議或勸誘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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