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詩蕊
國產存儲的翻身仗。
文|華商韜略張靜波
合肥,空港工業(yè)園。
53歲的朱一明,站在辦公室,遙望著窗外15.2平方公里的廠區(qū),心情澎湃。
這里,有他與合肥市政府的千億豪賭,也有中國存儲產業(yè)逆襲雪恥的史詩。
【01改變歷史】
朱一明的辦公室,距離合肥新橋國際機場,僅一墻之隔。
八年前,這里還是一片荒地,工業(yè)稀疏。
如今,這里是長鑫存儲的總部與制造基地,也是中國乃至全球重要的半導體生產基地。
▲來源:長鑫儲存公眾號
由朱一明再次創(chuàng)業(yè)的長鑫存儲,是一家一體化存儲器制造公司,它專注于動態(tài)隨機存取存儲芯片(DRAM)的設計、研發(fā)、生產和銷售,目前已推出多款DRAM商用產品,廣泛應用于移動終端、電腦、服務器、虛擬現實和物聯(lián)網等領域。
AI時代,算力芯片的重要意義,已廣為人知。但這些算力芯片要工作,離不開DRAM芯片。因為所有計算任務,都離不開數據存儲。
過去幾十年,DRAM芯片被韓國三星、SK海力士、美國美光三大存儲巨頭壟斷,中國大陸沒有一家能生產。
但中國卻是存儲芯片最大需求方之一,每年花在進口存儲芯片的錢高達6000多億元,幾乎可以興建3座三峽大壩。
直到2019年,合肥長鑫首期投產,中國不能制造DRAM的歷史才被終結。而長鑫二期工廠的投產,有望將中國在全球DRAM的份額推升至8%。
撕破存儲被外資壟斷的鐵幕,只是第一步。
合肥長鑫給自己的更長期任務,是成為數字世界的中國底座。為此,它除了補課追趕DRAM,也在追趕更高更新的設計與制造。
算力爆炸的時代,傳統(tǒng)DRAM已無法滿足需求,一種更高帶寬、更低延遲的存儲芯片——HBM登上歷史舞臺。
如果說傳統(tǒng)DRAM是普通公路,HBM就是直通AI算力的超高速磁懸浮。
但目前為止,中國依然是HBM的荒蕪。
而合肥長鑫則是最有希望打破海外壟斷,實現中國高端HBM自主可控的企業(yè)之一。
2025年1月,國家專利局網站上,一份新公開的HBM專利令業(yè)界矚目,因為它標志著中國企業(yè)在HBM領域邁出了實質性一步,而其持有人正是合肥長鑫。
更令人振奮的是:
據媒體爆料,合肥長鑫已悄然向客戶送樣HBM,計劃2026年年中實現小規(guī)模量產。
這是關乎中國人工智能的又一個重大進展。
熟悉產業(yè)的人都清楚,全球存儲產業(yè)的競爭,慘烈無比。
能在這個產業(yè)生存下來的企業(yè),三星、SK海力士、美光,無不經歷了多次尸山血海般的戰(zhàn)斗。如三星早期投資DRAM,曾遭遇連續(xù)13年虧損,最慘時,一度虧空了全部股權資本。
朱一明與合肥長鑫,也同樣是一場孤勇者的游戲。
【02千億豪賭】
2016年的朱一明,已經功成名就。
那一年,由他一手創(chuàng)辦的兆易創(chuàng)新,已在NorFlash閃存做到全球第三、中國第一,并在A股上市。
這對很多創(chuàng)業(yè)者來講,已經是高不可攀的成就。
但NorFlash規(guī)模小,在全球存儲市場上占比不到2%,兆易創(chuàng)新的光照不進真正的戰(zhàn)場:
占據全球存儲半壁江山的DRAM內存,中國企業(yè)的名字,從未出現在客戶BOM清單上。
朱一明早就希望打進真正的戰(zhàn)場。起初,他希望收購一家企業(yè),借機進軍DRAM市場,但失敗了?,F在,他決定從頭開始,自己做出一家DRAM工廠。
與此同時,千里之外的合肥市政府大樓,燈火徹夜通明。
這座曾押注京東方、終結了中國“缺屏之痛”的城市,此刻正將望遠鏡對準更深的水區(qū):
DRAM內存。
市長凌云推開窗戶,巢湖的風,裹著水汽涌入。當年賭面板,很多人說合肥瘋了,今天她想再瘋一次。
一邊是朱一明打造中國DRAM的渴望,一邊是合肥市進軍芯片產業(yè)的迫切需求。
共同的目標之下,雙方一拍即合。
存儲芯片是一個燒錢的產業(yè)。初步測算,僅項目一期,就需要180億元投資,整個園區(qū)規(guī)劃的總投資,則超過千億。
這對于剛上市的兆易創(chuàng)新,壓力巨大。
大膽的合肥市政府,再次做了一個大膽決定:3/4的投資,即135億元合肥出。
簽約儀式上,朱一明立下軍令狀。
鋼筆劃過紙頁的沙沙聲里,雙方躊躇滿志,但也清楚,接下來就是九死一生。
在合肥長鑫之前,中國人并不是沒有努力過。
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,908工程的無錫華晶、909工程的上海華虹,以及后來的中芯國際,都曾試圖挑戰(zhàn)DRAM芯片。
但都統(tǒng)統(tǒng)失敗了。
【03破壁之戰(zhàn)】
2017年3月,合肥長鑫項目正式開工建設。
當推土機駛入合肥新橋機場南側雜草叢生的荒地時,不少人都在質疑:三星砸了上千億才成功,你們拿什么跟人家玩?
朱一明與合肥市政府,用行動和事實,表達自己。
DRAM有成百上千道工序,必須一次打通,一道不通,就等于零。
作為后來者的合肥長鑫,不僅要一次打通,而且動作還要快,三星、SK海力士等先發(fā)者仍在飛速發(fā)展,稍有不慎,就可能重蹈無錫華晶項目剛投產就落后的窘境。
但他們卻幾乎從零起步,其中艱辛,唯有親歷者知曉。
為此,參與項目的每個人,都承受了前所未有的風險和壓力。爭分奪秒,所有時間節(jié)點都經過了倒排和推演。
芯片產業(yè),技術先行。
據長鑫存儲現任CEO、時任執(zhí)行副總裁的曹堪宇回憶,“還沒廠房和設備時,研發(fā)就已經開始了。”
而且是夜以繼日,爭分奪秒地進行。
沒有設備,他們就帶著晶圓滿世界飛,找到一個合作廠商,做完一道工序,再馬不停蹄飛往下一個地方,做下一道工序。
為了搶時間,項目還在打樁,公司就開始招人。江湖傳言,那一年,中科大有一大半人都進了合肥長鑫。
找到得力的領軍人物,是成功的關鍵,中芯國際的崛起,就離不開張汝京這個建廠高手。
彼時的朱一明,還在兆易創(chuàng)新挑大梁,抽不開身。于是,他請來曾擔任中芯國際CEO的王寧國。
在王寧國的帶領下,合肥長鑫一期工廠進展神速。
2017年3月動工,僅用了10個月,就竣工,并在2019年三季度首次實現量產,實現了中國DRAM芯片零的突破。
工廠建成、樣片下線以及量產啟動,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。
做出來,難。更難的是,賣得掉,賣得好,而且客戶體驗好。
對于后進者而言,這很不容易。因為行業(yè)霸主對于后來者的各種圍剿,從專利戰(zhàn)到價格戰(zhàn),再到逼迫客戶二選一,都是家常便飯,令人防不勝防。
另一方面,芯片廠在產生收益之前,仍需大量資金,否則也會功敗垂成。
2018年7月,朱一明辭去兆易創(chuàng)新工作,親自出任合肥長鑫CEO,打響公司走向市場,站穩(wěn)腳跟的關鍵戰(zhàn)役。
那年10月,在CEO位置上屁股還沒坐熱的朱一明,就風塵仆仆趕赴歐洲,拜訪了荷蘭光刻機巨頭ASML。
同時,在他力主下,合肥長鑫還從加拿大一家公司,購買了德國奇夢達的專利。
奇夢達是從英飛凌拆分出來的DRAM大廠,2009年在三星自殺式投資的瘋狂絞殺下,宣布破產。
通過這筆交易,合肥長鑫一舉獲得了遺留下的1000萬份技術文檔和2.8TB數據。
其中,包括大量的技術專利。
這些專利,既加速了合肥長鑫的技術迭代,也幫助合肥長鑫規(guī)避了來自巨頭的專利圍剿,避免了中芯國際當年因為與臺積電的專利糾紛,被迫退出DRAM業(yè)務的尷尬。
合肥市政府則在為長鑫項目積極籌錢。
不僅政府直接出錢,還通過旗下合肥產投集團,進行了多輪融資,吸引國家大基金、阿里、騰訊、中金在內,大量社會資本參與。
隨著資金、技術、人才的相繼到位,合肥長鑫迎來了大爆發(fā)。
產能,從投產初期2萬片/月,提升至2020年底7萬片/月,再到2024年二期工廠投產后的24萬片/月。
其速度,令業(yè)界驚嘆。
不止是產能,過去幾年,合肥長鑫在良率和技術迭代上的進步,也令三星這樣的行業(yè)霸主都感到了陣陣寒意。
其第一代DDR4內存,初期良率目標僅為不低于10%,而最新一代DDR5內存,良率從一開始就達到40%,目前穩(wěn)定在80%左右,逼近三星、SK海力士水平。
而且,還在繼續(xù)改進。
▲LPDDR5內存芯片,來源:長鑫儲存官網
【04孤注一擲】
“要做中國最大的存儲器設計和制造者!”
2004年,朱一明創(chuàng)業(yè)伊始,就喊出了這樣的口號。彼時,中國整個存儲芯片幾乎都是一片空白。
存儲芯片,是一個典型的重資產、強周期行業(yè),短期看不到收益,市場波動還特別劇烈,對創(chuàng)業(yè)者并不太友好。
三星投資存儲芯片早期,李健熙父子二人,忍受了長達13年的虧損,直到其父李秉哲去世也沒看到盈利。
朱一明自然知曉其中厲害。
1972年出生在江蘇鹽城的他,從小就展現出非凡的學習天賦,并以優(yōu)異成績考入清華大學物理系。
畢業(yè)后,他赴美留學,在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攻讀物理學和電子工程專業(yè),并專注于集成電路設計與研究。
這些經歷,讓他熟知全球半導體產業(yè)的規(guī)律,也因此,他剛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時并沒有選擇重資產的芯片制造,而只做芯片設計。
他想通過芯片設計生意,慢慢積累資金,再圖更大的事業(yè)。
但即便如此,朱一明創(chuàng)業(yè)初期也面臨一個棘手的難題:找錢!
2004年初夏,在美國硅谷一家咖啡館里,朱一明見到了他的清華校友李軍。
在此之前,兩人已經有過一次見面,剛剛辭職準備創(chuàng)業(yè)的朱一明,試圖說服李軍,投資自己的半導體事業(yè),但失敗了。
后者當時掌管著一個天使基金,正在尋找投資項目。
執(zhí)著的朱一明并沒有放棄,再次約見了李軍,這一次他有備而來。
在那間光線昏暗的咖啡館里,朱一明激情四射地向李軍闡述了自己要做中國最大存儲芯片企業(yè)的夢想,并預言:
未來幾十年,存儲產業(yè)將逐步從美國轉向日本、韓國和中國大陸。
李軍被朱一明的激情感染,當即決定下注,還把傳奇投資人周順圭介紹給他。而周在見過朱一明后非常滿意,對李軍說:
“朱一明這個小伙子耳大有福,是個能成事的人?!?/p>
這當然是一句玩笑,真正打動兩人的是朱一明星辰大海般的抱負,以及對事情的執(zhí)著,用李軍的話講:
“人想多遠就能走多遠,這是清華人做大事的體現?!?/p>
同樣是2004年,朱一明還遇到了另一個貴人,時任清華科技園技術資產經營有限公司總經理薛軍。
盡管當時既沒錢也不懂半導體,但薛軍還是決定,幫助朱一明。
找錢的過程異常艱難,當時大多數投資人都不看好這個項目。薛軍找遍了能投的人,最終也只募集到92萬美元。
就在他準備繼續(xù)籌錢時,朱一明告訴他:不再等了,就92萬美元!正是這筆錢,后來成就了世界第三、中國第一的兆易創(chuàng)新,并一度創(chuàng)下1300多億元市值紀錄。
這種關鍵時刻的果斷和孤注一擲,是朱一明后來能夠帶領合肥長鑫,在極其險惡的DRAM行業(yè)生存下來的重要原因。
2018年上任之初,他就立下軍令狀:在項目盈利之前,不領取任何薪酬和獎金。
此后,合肥長鑫不斷面臨市場和競爭對手的嚴酷考驗。
先是美光發(fā)起了專利威脅,緊接著,產能剛有起色,又遭遇了行業(yè)大蕭條,內存芯片價格暴跌。
面對考驗,朱一明帶領團隊逆勢加碼:不斷擴大產能,通過規(guī)模經濟來降低單位成本,同時加速產品技術迭代。
這種令韓國人似曾相識的反周期操作,有效應對了市場考驗。
當年,三星正是憑借自殺式反周期投資,擊潰了日本爾必達、德國奇夢達,一舉登上世界之巔。
當然,這背后,離不開地方政府的鼎力支持:
合肥市政府不但為長鑫存儲積極奔走,四處籌錢,還提供了人才引進與培養(yǎng)等各種保姆式服務。
▲來源:長鑫儲存公眾號
同時,投資2000億元,打造了一個集晶圓制造基地、空港集成電路配套產業(yè)園、空港國際小鎮(zhèn)的存儲產業(yè)集群。
多年持續(xù)不斷砸錢,最終也給合肥帶來了豐厚回報。
就在不久前,合肥長鑫正式啟動IPO進程,預計估值高達1500億元,合肥政府因此賺得缽滿盆滿。
這種企業(yè)與政府的雙向奔赴,在中國存儲產業(yè)并非孤例。
與合肥長鑫同一時期,武漢的長江存儲、福建的晉華集成,都在各自領域不斷突破海外巨頭的壟斷,書寫了中國存儲產業(yè)可歌可泣的歷史。
巢湖的風掠過集成電路產業(yè)園,拂過合肥長鑫的生產線。
在這片被芯片重塑的土地上,每個晨曦都映照著新的戰(zhàn)場——當HBM的烽火燃向全球,中國存儲軍團終于從蘆葦蕩走向世界牌桌。
合肥的決策者們像下圍棋般布子長遠,朱一明們則以繡花功夫在納米世界刺破封鎖。
這場千億豪賭印證:
中國存儲產業(yè)的命運不在云端,而在每一粒被雄心、勇氣和汗水浸潤的硅原子之間。
【參考資料】
[1]《無問西東:清華企業(yè)家創(chuàng)業(yè)故事》清華大學出版社
[2]《首個內存芯片自主制造項目成長史》經濟參考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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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紅網
作者:林明玫
編輯:獨白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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