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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金點睛
美聯(lián)儲9月會議按兵不動,符合市場預期。有兩位理事反對維持利率不變,但鮑威爾與多數官員傾向維持緊縮[1]:他們認為關稅帶來的通脹風險仍未解除,且勞動力市場依舊穩(wěn)固,因此不具備降息條件。鮑威爾還強調了美聯(lián)儲獨立性,暗示不會屈服于政治壓力[2]。我們認為,未來幾個月關稅的通脹效應將進一步顯現(xiàn),美聯(lián)儲9月或難以降息,如果特朗普關稅繼續(xù)加碼,降息時點還可能延后。至于特朗普施壓要求降息,我們認為市場低估了美聯(lián)儲維護獨立性的決心。利率決議由12名票委共同決定,即便特朗普解雇了鮑威爾,也難以改變貨幣政策走向。
本次會議釋放了幾個信號:其一,美聯(lián)儲內部在政策方向上存在分歧。理事沃勒與鮑曼投票反對維持利率不變,這是自1993年以來首次有兩位理事在同一場會議中反對聯(lián)儲的集體決策。兩人均認為,勞動力市場正顯現(xiàn)疲軟跡象,當前應當適度下調利率以防風險擴散。鮑威爾在會后表示,兩人的觀點在會議中得到了充分討論,他本人也認可就業(yè)市場存在一定下行風險,未來需要密切關注。
其二,鮑威爾與多數官員傾向維持緊縮。鮑威爾指出,從特朗普第一任期的經驗看,關稅的通脹效應雖非立竿見影,但往往會在數月內逐步顯現(xiàn),且成本最終將由美國企業(yè)與消費者承擔。在近期公布的6月CPI通脹數據中,部分進口商品價格已顯露出上漲跡象。他還強調,盡管大多數官員認為關稅導致的通脹是暫時性的,不需要加息應對,但這并不意味著應該通過降息來對沖。這番表態(tài)充分體現(xiàn)出,美聯(lián)儲多數官員希望繼續(xù)維持緊縮立場。
不過,鮑威爾也承認當前的貨幣政策具有適度限制性,這使得勞動力市場存在下行壓力。他還提到美國第二季度GDP增速雖有所反彈,但其中的內需指標走軟,房地產投資低迷,顯示經濟動能有所減弱。但他認為這些尚不足以構成降息的充分條件,美聯(lián)儲仍需保持耐心,等待更加清晰明朗的通脹數據。
其三,美聯(lián)儲堅決維護自身的獨立性。此前,特朗普多次施壓美聯(lián)儲要求降息,甚至威脅罷免鮑威爾。對此,鮑威爾表示,聯(lián)儲不會因為政治壓力而調整利率路徑,貨幣政策的目標是實現(xiàn)充分就業(yè)和穩(wěn)定的通脹,并不包括幫助政府降低債務成本。他還強調,美聯(lián)儲的獨立性作為制度安排,目的是確保其始終服務于公眾利益,只要保持獨立有助于實現(xiàn)這一目標,就應當被延續(xù)并獲得尊重。美聯(lián)儲不認同政治干預,這在國會層面也獲得了廣泛支持。從鮑威爾的言辭來看,聯(lián)儲內部在捍衛(wèi)獨立性方面態(tài)度堅定,并未因政治干預而動搖。
綜合上述信號,我們認為美聯(lián)儲尚未做好降息準備。未來何時降息,取決于通脹走勢。我們在中期展望報告中預測,美國通脹或將在下半年出現(xiàn)一輪上行,但與2021-2022年那輪由經濟需求過熱驅動的通脹不同,此輪上漲主要由關稅帶動,屬于一次性、結構性沖擊。因此,美聯(lián)儲可能會選擇按兵不動,等待通脹高點過去后再采取寬松措施?;谶@一判斷和特朗普最新的關稅政策,我們認為美聯(lián)儲或難以在9月降息。如果特朗普在8月1日關稅到期后決定大幅上調稅率,將會加劇通脹壓力,美聯(lián)儲降息時點或將進一步延后。
中期來看,由于美國財政政策將保持相對寬松狀態(tài),經濟增長和通脹粘性都將得到增強。在財政寬松的環(huán)境下,貨幣政策可能在較長時間處于相對偏緊的狀態(tài)。美聯(lián)儲將從“主角”轉為“配角”,貨幣政策關注點也將從“抗通縮”轉向“防通脹”。這并不是說美聯(lián)儲不可以降息,而是說降息的空間有限,政策利率很難回到疫情之前的低水平狀態(tài)。
至于特朗普施壓要求降息,我們認為市場或低估了美聯(lián)儲堅持獨立性的決心。美聯(lián)儲當前的制度安排并非一日之功,而是經過一個多世紀實踐與調整逐步形成的結果,期間歷經了一戰(zhàn)、二戰(zhàn)時期的財政貨幣配合,戰(zhàn)后“財政—央行”職能分立,上世紀70年代的滯脹沖擊,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和2020年新冠疫情等重大考驗,積累了深厚的政策經驗。美聯(lián)儲官員深知,其獨立性對美國經濟和金融市場至關重要,因此會竭力維護,不大可能完全聽令于總統(tǒng)行事。此外,根據當前制度安排,貨幣政策由聯(lián)邦公開市場委員會(FOMC)的12位票委共同決定,實行“一人一票”,主席并無額外表決權。這意味著即便特朗普解雇了鮑威爾,也難以左右票委的集體意志,無法改變貨幣政策方向。
圖表1:美聯(lián)儲貨幣政策聲明對比(2025年7月vs2025年6月)
資料來源:美聯(lián)儲,中金公司研究部
[1]https://www.federalreserve.gov/newsevents/pressreleases/monetary20250730a.htm
[2]https://www.federalreserve.gov/monetarypolicy/fomcpresconf20250730.ht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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