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輝煌70年奮進新征程】
天山網(wǎng)-新疆日報記者梁偉
“花兒為什么這樣紅?為什么這樣紅?哎,紅得好像,紅得好像燃燒的火,它象征著純潔的友誼和愛情……”
這熾熱的叩問穿透帕米爾高原的冰雪,掠過大漠戈壁綠洲,深情回響60余載?!侗缴系膩砜汀纺z片轉(zhuǎn)動,長春電影制片廠作曲家雷振邦筆下那束如火焰般燃燒的“花兒”,以塔吉克族鷹笛的蒼茫之音,將一段融匯著青春熱血與家國情懷的傳奇,永久鐫刻進時光長河。
1961年8月,雷振邦肩負電影《冰山上的來客》的音樂創(chuàng)作重任,踏上塔什庫爾干的土地。高原的壯闊令他震撼:晶瑩的冰山、遼闊起伏的草原、如珍珠般撒落的羊群,牧羊人嘹亮的歌聲穿透云霄。他被塔吉克族“如空氣般自然流淌”的音樂所震撼,民歌《古麗碧塔》的旋律更讓他如醉如癡。其女雷蕾在父親日記中看到這樣的記錄,“大雪后,晴天。參加婚禮,看刁羊賽馬,夜晚觀歌舞鷹笛?!贝诵校渍癜钜淮闶侨齻€多月。
劇本原無此歌。反復揣摩人物與導演意圖后,雷振邦提議:“應(yīng)在阿米爾和古蘭丹姆相認時,用一首歌作為他們歷經(jīng)多年離別的見證。”導演趙心水被這個充滿詩意的構(gòu)思打動。于是,雷振邦將《古麗碧塔》悠揚的曲調(diào)巧妙放慢,依據(jù)歌詞韻律改編,將原曲熱烈的舞步化為深情的詠嘆,淬煉出那束象征“純潔友誼和愛情”的“紅花”。
鮮為人知的是,歌譜初成,第一個試唱者竟是雷振邦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女兒雷蕾。2015年10月,國家大劇院原創(chuàng)歌劇《冰山上的來客》在烏魯木齊演出時,雷蕾告訴記者:“父親把我叫來,彈著琴讓我唱。歌詞里有‘愛情’,我那時特別不好意思……”這份孩童的羞澀,成了經(jīng)典誕生時的生動注腳。
1963年,《冰山上的來客》上映?!痘▋簽槭裁催@樣紅》已非簡單插曲,而是推動劇情、刻畫靈魂的核心線索。它如命運的回響,在影片關(guān)鍵處三次奏鳴:第一次,阿米爾陷入對青梅竹馬古蘭丹姆的回憶,女聲深情吟唱“花兒為什么這樣紅”,象征純潔友誼與浪漫愛情。當古蘭丹姆被家人狠心賣掉,歌聲轉(zhuǎn)向哀婉,訴說著少年心碎的悲愴;第二次,阿米爾在草原放牧,假古蘭丹姆走上雪山。楊排長讓阿米爾唱起這首歌,男聲深情嘹亮,假古蘭丹姆卻無動于衷。歌聲與反應(yīng)的強烈對比,讓楊排長瞬間洞察真相;第三次,影片高潮,真古蘭丹姆現(xiàn)身。楊排長特意布置鮮花,安排這對飽經(jīng)風霜的戀人相見。當“花兒為什么這樣紅”的歌聲從他們口中交融而出,懸疑冰釋,思念與等待化為滾燙淚水。楊排長那句“阿米爾,沖!”,將戀人的思念、戰(zhàn)士的忠誠與對祖國的摯愛完美熔鑄,成就新中國電影史上最催人淚下的經(jīng)典畫面之一。
《花兒為什么這樣紅》的成功,是那個時代民族團結(jié)共創(chuàng)藝術(shù)奇跡的縮影。編劇烏·白辛是赫哲族,演員中有塔吉克族的阿布都力米提·霍加、維吾爾族的阿依夏木、蒙古族的恩和森、錫伯族的白德彰、回族的馬陋夫等,各族藝術(shù)家在黨的旗幟下如石榴籽般緊密團結(jié)。滿族作曲家雷振邦曾深情告白:“我所懷念的‘家鄉(xiāng)’,并非生我之地,而是撫育我成長的邊疆兄弟民族地區(qū)。”
2019年,《花兒為什么這樣紅》榮列“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優(yōu)秀歌曲100首”。它早已超越電影主題曲的范疇,成為新中國一代代建設(shè)者奔赴邊疆、奉獻青春的嘹亮戰(zhàn)歌。
歌聲再次響起,答案已在這片土地的壯闊征程中書寫——
花兒之所以永遠鮮紅,是因它浸染著天山兒女共同的熱血,扎根于中華文化無垠的沃土,沐浴著民族大團結(jié)的永恒春光。
這束燃燒了半個多世紀的生命之火,必將在新時代的勁風中,紅得更加熾烈、更加久長。